第六章
【第六章】
后来,一连整个月的时间,只要一有时间,雷鼎就会教导雍

有关朝政之事,无论是她说话的方式,还有面对大臣的态度,更甚至于朝廷里她所应该要注意的事项,无一不细心提点,他要她在最短的时间內成为皇室的人,如此一来才能够其正稳固她的地位。
但这时雍

才发现他的嘴巴真的很坏,老是动不动就骂她笨,虽然她也觉得自己比起他真是一点儿都不聪明,但他何必时时刻刻提醒地呢?!
只是她渐渐地也学得有模有样,虽然他嘴上不说,但她能够从他的眼底看出赞赏的笑意。
虽然她心里是很⾼兴啦!但是,他越来越不管她死活,在朝堂上,只要他不想管的事情就一句不吭,或是示意大臣找她商量,结果变成了大事有他,小事全权由她包办!
雍

看着两名大臣在朝堂之上吵闹,一时

了手脚,因为雷鼎冷淡不理的态度,教他们吵得更加厉害。
“皇上,这次你一定要替我做主,牛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!”
“什么我们欺人太甚?是你们李家仗着世代在朝为官,打着元老的名号在朝廷里作威作福,这才是欺人太甚!”
“你说什么?!皇上!”
“统统都给本王闭嘴。”一道浑厚的男嗓陡然唱出。
“摄政王?!”牛李二人被这一喝吓得脸⾊惨⽩。
雍

已经被这两派人马吵得耳朵快要聋掉,看到他终于肯出面,她不

松了一口气,一双明亮的美眸不停眨巴着往他这方向瞧过来。
雷鼎冷淡地挑看她一眼,那眼神彷佛在说“你这个小笨蛋,不要老住我这边看过来”
她笑抿着眉,稍微收敛了一点,但就算如此,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瞧向他,希望能够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一点放示,偶尔她觉得自己进步一点点了,心里⾼兴,一双眼珠子还是滴溜溜地转到他⾝上,想得到一点赞美,哪怕只是一个肯定的眼神也好。
可是他总吝于给予她肯定,还老是不客气地骂她笨,想到这里,她的心里又⾼兴不起来了。
雷鼎冷冷地观了牛李二人一眼,“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?澡堂?闹市?吵吵闹闹成何体统?!听着,有事上奏,无事退朝!”
被他这么一说,大臣们不敢再吵闹,近午,他们禀奏完分內的公事,纷纷告退,留下御案上一堆等待她批阅的奏章,没走的,就只剩下雷鼎。
雍

早就习惯他的存在,也知道接下来可能又要被他骂好几次笨蛋,她很认命地低着头,摆出虚心受教的乖巧模样。
电鼎睨了她一眼,扬手挥退了一旁随侍的宮女內官,偌大的议事殿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“你这个小笨蛋,难道我没有教过你要学会当机立断吗?”他一脸不怒而威的严厉。
瞧吧!果然又开骂了!雍

委屈地嘟起小嘴,“可是…他们公说公有理,婆有婆有理,双方说的话听起来好像都是对的,你要我怎么办?”
“一,置之不理,二,威言恫喝。”
她困惑地眨了眨美眸,“你怎么说了两个方法相差那么多?一会儿不理人家,一会儿又要威吓他们?我都快被八皇叔你搞胡涂了!”
“朝廷之中最怕有人结

营私,制造

争,我要你置之不理,是要他们自讨没趣,如果他们还继续纠

下去,就只好以严令威吓,杀

做猴,教大臣们知道给

营私之人会是什么下场,如果仿效,下场就有如他们。”他冷淡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半点

情。
每次听他在决断国策朝政之时,她心里总是又佩服又害怕,一方面觉得他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鬼才,一方面又觉得他太过无情,此刻的她还不知道“冷心寡情”是在宮廷之中存活下去不可或缺的条件。
“雍

听八皇叔一番精辟⼊理的解说之后,总算有点懂了,放心吧!以后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她的微笑之中充満了难得的自信。
“嗯。”他轻哼了声,长⾝越过书案,在她的⾝恻坐下,对于她的说法,他倒是意外的一点反驳都没有。
“八皇叔…”她侧首抬眸瞅着他。
“有事吗?”他状似漫不经心地反膝她一眼。
“你刚才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笨?”她小声地问道。
“看得出来吗?”他嘲弄似的笑挑起眉梢。
她就知道!雍

气呼呼地嘟起小嘴,“总有一天,我一定会让你承认我的能力,承认我也可以是一代明君,承认我…”
“真的能够有这么一天吗?”一丝淡淡的笑意渗⼊他锐利的鹰眸之中,雷鼎随手捻起一本奏章,“你好好努力,我等着瞧。”
“你这么说是不相信我?”她一张小脸顿时皱成苦瓜状。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他笑耸了耸宽危,开始批阅了起来,原本不恭的笑脸变得专注,浑⾝透出了不可亲近的慑人威仪。
她心里当然还是満満的不服气,但眼前的人是她八皇叔,她好像也只有服输的份了!雍

望着他冷峻的侧脸出了神,他就连沉静的表情都是那么好看,老天爷一点儿都不公平,把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!
她愣愣地盯着他瞧,差点就忘记接过他批阅好的奏章,她的失态招来他不悦的一瞪,她红了红俏颜,在他无奈的瞪视之下,只好乖乖地把奏章打开,学习他批阅国事的方法…
接下来好几个月,雷鼎更是不遗余力地教导雍

如何批阅奏章、处理国事,还有与朝臣应对的方式,他要她心里明⽩一点,她现在是皇帝,是万人之上的真命天子,不需要对任何人的咄咄相

屈服,相反地,在她的手中拥有充分可以制裁他们的权力。
起初,雍

对他的说法半信半疑,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贯通他所说的道理,好巧不巧,今天牛李两方人马不约而同找上了她,在她面前又吵了起来,为的只不过是一点

⽑蒜⽪大的小事。
这次,是李大人先发难了,“皇上,今天你一定要替臣做主,这个牛头简直就不可理喻,说什么我故意跟他作对,才会滥用公权把他推荐给礼部的人给刷下来,请皇上明鉴。”
闻言,牛大人气呼呼地跳了起来,“你敢说自己没做这件偷

摸狗的事情?如果你不是存心的,怎度最后进礼部的人不是我推荐的门生,而是你的女婿呢?”
不消说,雍

自然又慌了手脚,这些人是故意的,存心找雷鼎没跟在她⾝边的时候来捣

,唉…她八皇叔

代过什么呢?他说这两个人宿怨已深,从先帝在世时就已经闹得不可开

,还说他们结

营私,牟利不少,迟早都要想办法解决。
“我…冤枉啊!皇上…臣蒙受不⽩之冤,死了算了…”李大人被

得无话可说,⼲脆演起“一哭、二闹、三上吊”的戏码。
“大胆!”她低沉怒喝道。
“皇…皇上…”牛李二人一时被喝愣了,不约而同地看着雍

,不知道眼前的少年皇帝哪来如此慑人的怒气。
哼!他们心里在纳闷吗?当然是她亲

的八皇叔亲自教导,看她怎么整治他们。“朕对你们的所作所为不吭一声,你们把朕给当病猫瞧了?怎么?欺负朕年幼不懂事,就想要爬到朕的头上撒野了吗?”
“不…”他们两人以及一⼲部众的脑袋狂摇不停。
“不是吗?朕看你们就是!你们这算是欺君吧?”她冷冷地瞇起美眸,⾼傲地睥睨着他们,这招她八皇叔最会用了!
“皇上饶命!”他们大声讨饶。
“饶命?说说朕为什么要饶了你们?放着自己分內的事情不做,成天搞朋

之争,留下你们是后患,不治不行!”唔…话是这么说啦!可是,她要治他们什么罪呢?
“不敢了,皇上,微臣不敢再犯了!从今以后,我们一定会放弃成见,共同为家国社稷努力,请皇上忽罪!”他们的神情惊慌,以为自己见鬼了,怎么小皇帝的神情看起来跟摄政王如此相似?!
“你们说真的?”雍

还是冷着一张俏颜,心里有点苦恼,要是八皇叔在这里,他会治这些人什么罪呢?
“半字不虚,如有假话,愿受凌迟之罪。”
对了!对了!她好像普经听八皇叔说过…雍

清了清喉咙,沉声命令道:“好吧!那朕这次就先烧了你们,但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朕要你们把这些年不法贪得的钱财珠宝献给国库,别想试图瞒朕,朕可是有眼线的,要是你们敢私蔵,小心朕会好好严办,绝不宽贷!”
“遵命!”
两派人马领命之后,迅速地夹着尾巴逃之夭夭,雍

忍俊不住,吃吃地娇笑出声,并没发现在御书房的偏侧屏风之后,有一双睿智深沉的男人眼眸正在看着她,眸光之中绽出一丝

赏的笑意…
一整个下午,雍

总忍不住

畔泛着窃笑,一想到自己先前那威风八面的神气样子,心里就得意极了。
一见到雷鼎,她就迫不及待把事情全盘告诉他,她详细地描述每个细节,生怕他不够明⽩似的。
雷鼎只是微微一笑,平静地听着她把事情一字不漏地说出,没告诉她当时他也在场,那只怕会浇冷她雀跃的心情吧,
“呵…”终于在说了一百零八遍之后,雍

不再重复说明,但俏脸上却明⽩地挂着得意洋洋的笑意。
“你笑什么?”雷鼎坐在御案前批阅她审过的奏章,心底叹了口气,这妮子学了那么久,批奏章的本事依旧有点差劲。
他又叹了口气,还是别挑明了告诉她,她这妮子难得在兴头上,就让她好好⾼兴一下吧!
“我心里觉得⾼兴,终于觉得当皇帝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好玩了!”她依靠在他的⾝畔,笑瞇瞇地说道。
他就知道她心里一定还在得意早上那件事,原本这桩

争他就一直想要料理,只是恰好当成丢给她当做练习的题目,从头到尾,提供报情和方法的人都是他,没想到她这个妮子半点都沉不住气,才不过办好了这件事,就得意成这副德行,那他以后还敢把事情

给她办吗?
真是的!一个长不大的娃儿。
“小表,你玩出兴致来了?”他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。
“嗯。”她笑嘻嘻地点头,“那些大臣们一定不知道我背后有你这个好师傅,所谓的名师出⾼徒,一定就是这么回事吧!”
“不要太洋洋得意,你只学了一点⽪⽑,还不够应付那群老狐狸。”他毫不客气地泼了她一盆冷⽔。
“反正我有你呀!你会把我教得很好,那群老狐狸再厉害,还不是个个怕你,个个都是胆小表。”怎么说来说去,都好像是她眼前这个男人最厉害呢?雍

心里忽然有

而发。
“那你呢?就不怕我了吗?”他侧眸轻瞅了她一眼。
“我…”她忽然沉默下来,脸上怯懦的表情显示她內心深处还是害怕他这个八皇叔。
对于她的反应,雷鼎⾼深莫测的表情看不出来⾼兴或生气,他伸出大掌托起她小巧的下颔,俯

轻吻住她柔

的小嘴。
起初,雍

仍有一丝抗拒,她还不是太

悉属于他的男

气息,害怕他

麝

人的气味不断地略侵她的心,总是一丝丝地渗进,教她防不胜防,在他強壮的怀抱之中,她总觉得自己脆弱得像随时会被捏碎般。
但她还是喜

被他拥抱,一吻久久方毕,她不胜娇羞地将雪⽩的脸蛋埋进他宽阔的怀抱之中,像个孩子似的不断往他怀里钻去。
她觉得自己渐渐变得奇怪,起初,她只是被迫屈服于他,虽不讨厌他的拥抱,却也不是真心情愿的,但她最近越来越想要赖在他的怀里不走,只是静静地依偎着什么都不做也好。
雍

挪动了下势姿,好教自己可以更靠近偎着他。她是病了吗?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得了一种病,一种没有他就不行的心病…
就在她还弄不懂自己的心情之时,她⺟后拿着一封拜帖前来养心殿见她,说她娘家出了一个⽔灵动人的姑娘,比雍

稍长半岁,算是她的表姐,两个月前,这位表姐的⽗亲才做了从五品的外官,心想凭自己平庸的能力,是决计无法再往上晋升。
所以,他特地进宮请求皇太后,想要将自己的女儿献给皇帝,只是碍于摄政王有令,两年之內不得提及皇帝的婚嫁,他想请皇太后法外开恩,让他的女儿进宮。
但皇太后心里打的算盘倒不是如此,她心里也明⽩现在的皇帝

本就是个少女,摄政王要大臣们绝口不提后宮选秀之事,实际上是便宜了她们⺟女,她心里也知道要在这宮里能够平安无事,就要倚重摄政王的势力,如果能够与他攀上亲家,那自然是更好不过的事情了!
“指婚?!”
雍

没有想到,一直躲在清宁宮里享受荣华富贵的⺟后会前来找她,更没想到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,竟然是她要替⼊皇叔指婚!
“是呀!你现在是皇帝,替臣子指婚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?”皇太后耸了耸肩,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。
老天!雍

真想大声告诉她⺟后,这件事情不如她想象中简单,是大大的不得了!她搁下笔,坐在桌案前沉默了半晌,终于缓缓地开口说道:“皇叔不是臣子。”
“你是皇帝,他当然是臣子!”
雍

苦笑,没有八皇叔,哪来她这个假皇帝?!“⺟后,谁都可以,只是八皇叔的事情…我过问不得。”
“怎么说你都是皇帝,雍

,你就想想办法吧!如果能够靠联姻将摄政王揽到我们这边来,以复咱们做事就方便多了。”皇太后试图对女儿

之以利,对于没有⾎缘关系的雍

,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很冷淡的,只是偶尔要她答应一些不情之请时,才会低声下气,就像是光前要她扮成男孩儿进宮,也是用了同样一招。
“他会生气的…”
“生气?摄政王为什么要生气?瞧你表姐那花容月貌,多少男人都等着她的青睐,那个摄政王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男人,怎么可能会不

呢?”
雍

咬着


,缓缓地头摇,“他不一样…八皇叔跟别的男人不一样,⺟后,请你相信我,八皇叔绝非一般泛泛之辈,他绝对不会⾼兴见到有人⼲预他的生活,甚至于是他的婚娶,他有自己的意志,没有人可以主宰支配他的人生,没有人!”
“说到底,你是不愿意?”
“不是我不愿意,而是——”
“既然你没有不愿,那就请下旨吧!”
“这件事情…就不能缓一缓吗?让我请示皇叔的意思…”
“请示?何必请示?这是喜事,巴不得能快一点,哪里有拖缓的道理?请快点下旨赐婚,咱们也才好去把事情办妥呀!”
“不…”想到她的八皇叔属于另一个女人,不再专宠于她,雍

心里泛起了一丝刺痛。
“皇上不想答应这件婚事?”皇太后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。
是的!她确实一点儿都不想答应!雍

在心里大声地吶喊着一千遍、一万遍不愿意!
该嫁给雷鼎的人是她!是她才对!
“难道,你喜

上摄政王了?”这个推测不无

据,毕竟,她这个“皇帝”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!“我…”难道不行吗?雍

在心里大声地吶喊,她喜

八皇叔难道不行吗?除去了皇帝的⾝份,她也是个女子呀!
其实,她一直好想光明正大,在众人面前扑进他宽阔的怀抱,她有委屈时,娇声对他控诉,让他替她打抱不平,如果她⾼兴了,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偎在他的臂弯之中,死⽪赖脸地窝着不走,他一定会拿无奈的眼光瞪她,可是绝对不会斥责她的依赖。
可是不行,她是皇帝,自古以来,有哪个皇帝会赖在自己臣子的怀里不肯离去,有哪个皇帝动不动就抱住臣子呢?只怕没有吧!
她怕…怕她渐渐不能克制住自己…
此时此刻,她终于明⽩了自己的心情…她

上了雷鼎,一个曾经与她拥有最冲突的敌对关系,最后却成了她在宮里惟一可以依靠的男人,她

上了他!生平第一次,她庆幸自己生为女子,却也是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初答应了⺟后女扮男装进宮的决定。
趁现在还来得及…
“好,我答应⺟后的请求就是了,八皇叔确实也该娶妃,如果,他有个王妃的话,或许…”
或许,她就能够提醒自己要有理智,趁现在还来得及,趁她还没有太

他,趁她还能把他让给别的女人,替他赐婚会是最好的决定…
雍

咬住

再也说不下去,她努力地忍住泪⽔,提起笔在她⺟后早就准备好的圣旨上落款,说也可笑,就连这批旨的方法,都是她八皇叔亲自教她的!
目的达成,皇太后満意离去,雍

无力地靠回椅背上,盈眶的热泪不住宾滚滑落,心想他会生气吧?!她几乎可以预见他盛怒的神情,但为了他们两个人都好,她不得不这么做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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