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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七章 订婚
 常安城中的八月,秋意已经很明显了。

 正中午也不怎么热了,早晚更是有些凉意。

 刘秀喜秋天,更准确地说他喜的是初秋。

 初秋明媚和煦,不像深秋那般寂寥萧瑟。

 病中的这些⽇子,他心下也不是没有消极低沉过。

 他才二十五岁,真的就要死了吗?

 怎么能甘心?

 可是他的子做不出怨天尤人之状,更不喜在人前露出软弱。

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积极光些。

 悲伤又能有什么用呢?

 男子汉大丈夫,顶天立地而活,就因为要死了哭哭啼啼的,不说旁人会不会笑话,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。

 只是⽩⽇里还没有什么,等着夜深人静时心底到底有些凄凉。

 他想,他临死时⾝边都没有一个亲人。

 可是,他还是决定不写信告诉家里人。

 大姊和二姊都已经嫁人,夫家又都不富裕,她们若是想进京来看他,光是路上盘就得叫她们为难。

 他不想叫她们在夫家难做。

 小妹年纪小,经不住事,听说了只怕就要急病了。

 至于大哥,他是个火爆脾气,子又急。

 听说他病了,肯定不管不顾的会把家里那点赖以生活的田地都卖了来给他治病。

 刘秀不想这样。

 他死了,家人却还得生活,

 而且他们就是来了,又能怎么样呢?

 他们又不是医者,只会叫他们难过。

 所以,他不肯告诉家里人。

 可是,夜里他还是会继续难过。

 有时候他甚至会哭。

 他怕韩彦听见,只是无声地哭。

 一面哭一面笑自己,有什么好哭的呢?

 他病下后不久,郭况送来了一百两银子给他治病。

 应该是怕他面子上过不去不肯接受,他说是借给他的,将来也是要还的。

 刘秀笑着收下了,他虽是前朝皇室出生,细细算来还是汉⾼祖的九世孙。

 但因着武帝的推恩令,一代推一代到他⽗亲时,只是一个济县令了。

 ⽗亲从小就教他杆要直,否则就是给祖宗丢脸。

 但也不可过分清⾼,⾼祖从前不也是个种田的农夫吗?

 所以刘秀并不觉得这是郭家在看不起他,反而切实体悟了他们的好意。

 郭况聪颖,学问上进步迅速。

 刘秀本来就喜这个小男孩子,这之后就更喜他了。

 ⽩⽇里精神还凑合的时候,他都在整理往⽇所学的心得。

 那一百两银子他没有动,他预备咽气时托付韩彦把那银子和心得一起送到郭家去。

 郭况那个孩子,很是好学,他会喜这个礼物的。

 刘秀打算的好好的,谁知道郭圣通竟然把他治好了。

 是啊,就是他自己都是惊讶大过欣喜。

 那个比他小妹还小许多的女孩子医术竟然这般了得。

 不过吃了三四天的药后,就再也不吐⾎了,中也不隐隐作痛了。

 小贵女来看了一次,说是好的差不多了。

 又嘱咐他天气暖和的时候走动走动,能好的更快些。

 所以他近来每天都会在巳时太当空的时候出来走动半个时辰。

 附近的邻居先时听韩彦说他好了都是将信将疑的,那么重的病是说好就能好的吗?

 等着亲眼见着他出来走动,那脸上也脫去了苍⽩病⾊,大家便都知道他果真是好了。

 那么重的病,竟然真好了。

 也真是福大命大。

 大家恭贺过他之后,便开始好奇是哪个名医治好的。

 这是他们都想知道的。

 能治好这样的病,医术想必了得。

 人生在世,还哪能没病没灾的,大家都想结识这位名医。

 刘秀不肯说,或者说不敢说。

 那小贵女出⾝名门大家,又不是挂名行医的,学医或许就只是为了‮趣兴‬。

 他如果贸贸然把她的名字透了出去,谁知道会不会涌过去一堆问医求药的人?

 那就完全打了她平静的生活。

 治或不治都是一个问题。

 而且她的翁主⺟亲肯定不喜女儿成⽇里被这些住脚。

 是以,不论谁问起,他都说是一个过路游医胡开的房子。

 大家都満是惋惜,说那定是大国手一般的人物,只是生名利所以才隐于市井。

 刘秀笑着说是。

 韩彦明⽩他的意思,也跟着附和。

 刘秀病完全大好后重新回了太学,大家又惊讶又欣喜。

 他把和邻居们说的那番话又说了遍。

 他特意去了郭况的学舍,把自己的心得笔记送给他。

 郭况⾼兴的不行,问了几遍真的可以送给他吗?

 赠与是一件快乐的事情,尤其是收礼物人情真意切的喜悦更能加重这份快乐。

 刘秀很⾼兴,脸上的笑就没落下去过。

 他又把为什么不说出是郭况阿姊治好他的原因解释了遍。

 郭况聪颖非常,刘秀刚起了话头他就知道为什么。

 他知道刘秀全是为了他阿姊考虑,当下没有半点异议。

 至于不能叫旁人都知道他阿姊的厉害,是有点可惜。

 不过,他和⺟亲知道他阿姊多么厉害就够了。

 至于那一百两银子,刘秀现在没准备还。

 既然病好了,他想拿这个钱去做生意。

 郭家女公子救了他一命,他总得给人家一份谢礼。

 他把这话和郭况说了,“病中借了你们家的银子,等过一段时间有了就还。”

 郭况见他说的坚决又磊落,自然也不好说别还了,只能笑着说不急不急。

 治好了刘秀,对于郭圣通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。

 她还是做梦,还是学医,还是和平又薇来往。

 心情也是时好时坏。

 有时候明媚快乐的不行,有时候又低沉失落的不行。

 ⺟亲说女儿家都是这样。

 郭圣通笑笑。

 她还是不准备把那个奇怪的梦境告诉⺟亲。

 ⺟亲帮不了她,反倒还得为她忧心。

 中是很严重的事情。

 郭圣通不想家中为此大动⼲戈。

 她没有话和⺟亲说,⺟亲却有话和她说。

 ⺟亲写往真定的信在快到中秋节时终于有了回信,还有几大车节礼。

 ⺟亲完全不关心节礼都有什么,只迫不及待地接过信看。

 郭圣通在旁边看⺟亲那般望穿秋⽔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,“什么事啊?”

 ⺟亲仔细读着信,笑容越来越多。

 终于,她仰起脸来。

 “桐儿,⺟亲把你和你表哥的婚事定下来了。”

 郭圣通一下懵了。  M.miYaNxS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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